暖柿子 记得我记事的时候妈妈就开始卖菜,每天早晨两三点钟起床,骑着自行车走四五十里的路到县城里“进货”,后座上的两只大筐总是满满的,早晨七八点钟又返回家,推着一辆用自行车改装的两轮手推车到集市上卖,为的是蔬菜新鲜好卖,基于这个原因,妈妈的菜总是第一个卖完,看着妈妈沾着唾液乐滋滋数钱的样子,就知道那个时候她最快乐…… 也许是为了维持窘迫的家境没时间照顾我的原因吧,从小,我就跟着姥姥过。但在好长时间里,我都不理解妈妈,以为妈妈是个“财迷”,把小小的我抛给姥姥,我甚至以为姥姥家就是自己的家,姥姥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于是,就有人就当着妈妈的面问我:“你是谁生的呀?长大了孝敬谁啊?……”我就不假思索地大声说,我是姥姥生的,长大了孝敬姥姥!人家就立刻对妈妈说,看看,不养在身边的孩子不亲吧?而妈妈则淡淡地说,只要是自己的孩子,放在哪都亲…… 真正理解妈妈是从吃柿子开始。家里有一棵大柿子树,每年都结好多柿子,而每一年吃柿子的时候,妈妈总叫我回去,专门挑出最大的柿子递到我手中……这还不算,每一年的深秋,当大多柿子已摘完,就最高的树梢处,还挂着几只红透了的柿子时,我知道,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来了。霜后,那些柿子熟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裹着,只需用嘴咬开一个小口,柿汁就会蜜甜地流进嘴里。往往到那时候,妈妈就用一个长长的竿子,竿头上绑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摘下来。馋得我直流口水……当我猴急地把手伸向妈妈的小布袋的时候,妈妈总是轻轻地把我的手打开,嘴里说:“去,给你姥姥拿去”但谁都知道,姥姥只会象征地尝上两小口,其余的都归我……这样的情景,一直延续到我在外面上大学,甚至于参加工作、结了婚,妈妈还是把柿子一直留在树上,等我回家…… 而今,结婚十几年,身心有了彻底的栖息之处,所以,就趁着一阵阵的秋风,只顾享受这无限的爽秋。偶尔,有家乡的影子、父母的音容笑貌浮现于眼前,但也如一丝轻云,一掠而过…… 就在这时,忽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爸爸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啦?我就问,家里有什么事吗?他说,家里没什么事,就是你妈,她认定这些日子你和往年一样,要回来吃柿子,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了竹竿和布兜,整天围着柿子树,拿着竹竿驱赶家雀,给你守着树梢上面最红的柿子呢!…… 刚听到这里,我赶紧放下了电话,就生怕,让父亲听出声音里的变化……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秋风舞处,母亲正站在柿树下,用心地呵护树上的柿子。而那些通红通红的柿子,就如同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忽然看到了一处灯光,虽然离得很远,可心里一下子就暖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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