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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史存档

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家史

作者:   时间:2014-10-17

母亲文七妹 
    文七妹,1867年生,湘潭韶山冲二十里外湘乡唐家坨文芝仪之女。13岁定婚,18岁成婚。婚后相夫教子,扶危济困,深得子女及乡邻爱戴。后因常年劳苦诱发疾病,1919年去世,时年52岁。生五子二女,两子两女早夭,三子分别为毛泽东、毛泽民、毛泽覃,另有继女毛泽建。  
  主席回忆自己敬爱的母亲时,说她“完全不识字”。而作为一位生于19世纪中国乡间的农村主妇,除了回20里外的婆家省亲,就再没去过更远的地方。直到年老病重,才平生第一次进了省会长沙。所以,要说她有多么聪颖的天资和出众的见识,恐怕都不能说明问题。那么,是什么造就了这样一位平凡而又不凡的母亲呢?那就是中国文化渊源深厚、兼容并包的力量吧。特别是作为母亲,她具有对儿子们,对家庭极其深厚的爱。正是这种爱,成就了我的主席,为主席性格的形成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   
  文七妹信佛,而且非常虔诚。这可能与她连失两子,为了保住第三个孩子(即我外公)而许愿有关。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以她善良温和的天性而言,也是很容易解释的。从怀上主席开始,毛文氏就吃上了观音斋,持续终生。母子连心,主席从小也信佛。十几岁时为了给母亲除病消灾,他曾徒步走到衡山(一说是磕长头,即一步一跪)进香。所以,他和母亲曾都为不信佛的父亲担心。 
  观音斋是佛教三种斋期之一,每逢初一、十五必须吃斋。其实不管在发家前后,毛家都克勤克俭,全家很少吃肉,主要吃菜和白米饭。倒是雇工每月初一和十五能吃到鸡蛋和咸鱼片,主席30多年后对此还念念不忘。现在看来,母亲给予善良的本性,父亲给予刻苦的训练,这样的家教再加上英雄与时势的互动,难怪韶山冲的小山坳里会走出后来叱咤风云的毛氏三兄弟了。 
    毛顺生是精打细算的农民,绝不同意曾文七妹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米轻易拿去施舍。但儿子们是母亲的支持者,用主席的话说:我们家分成两党,父亲是执政党,母亲和我们三个儿子是在野党。我们都是母党,跟母亲亲,跟父亲不亲。主席和毛顺生之间,仍然有着复杂而深沉的亲情。只不过由于东方人父子关系特有的含蓄,不轻易外露罢了。 
 
父亲毛顺生 
    毛顺生,1870年生,谱名毛贻昌,是韶山毛氏“贻”字辈中最长者,人称“顺生大阿公”。与他终生未出韶山冲一步的祖父和父亲不同,读过两年私塾再加上精明能干,贫苦的毛家在他手中发家致富。在儿子的坚持和亲友的劝说下,他一直资助毛泽东求学上进。1920年五十岁时因伤寒病去世。有子女七人,长成者为毛泽东、毛泽民、毛泽覃。另外曾收养族弟之女菊妹子,即毛泽建。 
    主席小时候经常和毛顺生发生冲突。至于原因,父亲的脾气暴躁,儿子的顽皮倔强;父亲对儿子劳动,生活,学业的严格要求;还有施舍与反施舍的义利之争,都是冲突的导火索。主席在母亲的影响下,看不得穷人受苦,总要尽力救济。他在私塾的小同学黑皮伢子因家贫吃不起午饭,主席就把自己那份匀给他,最后甚至自己干脆不吃,回家再跑到厨房狼吞虎咽。文七妹发觉后问明原因,此后就给主席带双份午饭去上学,两全其美。几年后,主席又一次把自己上学的口粮——两担白米送给因家贫而乞讨被丈夫责骂的同村大婶。曾外婆便又给儿子装上新米,叮咛他赶快挑走,别让父亲看见。 毛顺生对儿子越来越强的逆反行为颇为头疼。主席快13岁时,一次父子在客人面前发生争执,父亲骂他懒而无用。主席当场离家而去,父母在后追赶。主席走到池塘边回头对父亲说:你再走近一点,我便跳下去!双方僵持不下——父亲要儿子赔礼并且磕头,儿子则坚持父亲首先答应不再打自己。这时,母亲急得按住儿子恳求:让你跪,你就跪吧。主席终于屈一膝下跪,同时声明:跪下的一条腿是为母亲的,不是为父亲的。本来是不想跪的,那站着的一条腿才代表自己。我想,从此他明白了造反——谈判——妥协三者的关系。熟读经书的主席被责骂不孝时引用“父慈子孝”的古训:你慈我就孝。父亲呵斥他小小年纪就懒惰,他答道:你的年纪有我的两倍还多,当然应该做两倍还多的工作。等我将来到了你的年纪,肯定比现在你做得还多,等等……在这点上,母子虽有联合,也有分歧——文七妹会劝主席说:即使你爹不慈,你也不应该不孝嘛。你去和他顶撞,做妈的心里不高兴,连佛爷菩萨也会不喜欢的。他的爆竹子脾气你是晓得的。其实,他常常当面骂你,背后又夸你……文七妹就是这样一位调和家庭矛盾的“和平天使”  
    主席在家里组织了一条“联合战线”,最重要的盟友当然是文七妹此外,他还尽力工作,小心记账,让毛顺生抓不到把柄。此后,父子冲突是少多了,但分歧仍然存在。这都是两代人的人生目标不同所导致的。毛顺生读过两年私塾,知道文化的可贵。更重要的是:在一场柴山官司中,对方因引经据典而胜,自己因读书太少而败。所以,他准备把儿子培养成一个熟读经书的人才,让毛家不受欺负;一个农商兼通的帮手,将来继承父业。他已经计划好,将来把儿子送到湘潭城里一家与他有关系的米店当学徒。然而,一本名为《盛世危言》的书却改变了这一切。它使主席萌生了一定要去山外世界看看的念头。1910年,他要去邻县的湘乡东山小学读书,那是一所不教四书五经的新式学堂。 
    他当然知道父亲的态度,所以搬来了一切自己能搬来的,可以说服他的亲戚和师长。主席的表哥王季范说的“不读书就没有用”大概打动了毛顺生的心思,他开始松动了。接下来,主席的八舅愿意负担学费,他的儿子愿意陪同主席上学。此时,毛顺生开始用商人的现实思维正式考虑儿子的要求了,他说:泽东是湘潭人,到湘乡读书只怕有界线。主席的老师一锤定音:现在中国人到外国留学的都很多,何况只到湘乡呢?这样,事情终于成了,主席又一次胜利了。出门那天,父亲、母亲和弟弟们一直目送他很远、很远。那年主席16岁。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到离家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出门之前,主席悄悄留下了言志诗:他改写了自己读到的一首著名日本汉诗(“男儿立志出乡关,不立功名死不还。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处无青山。”),把它夹在自己每日必记、父亲每日必看的账本中。毛顺生果然看到了此诗,后来又向主席的表哥文运昌讲起过,这首“赠父诗”才为人所知。后来,他又有了去省会长沙读书的机会,毛顺生照例反对。但是,在主席的母亲、舅舅及表哥、老师等的大力支持下,毛顺生终于同意资助儿子。主席得以最终完成学业,从而奠定了他成为20世纪最伟大人物的起点。5年后的1918年,主席从湖南第一师范毕业了。此时他最敬爱的母亲已身染重病。 
 
毛泽东与父亲父子关系最好的时期 
 
毛泽东致亲友书信》): 
  家母久寓尊府,备蒙照拂,至深感激。病状现已有转机,喉哦十愈八九,疡(疬)子尚未见效,来源本甚深远,固非多日不能奏效也。甥在京中北京大学担任职员一席,闻家母病势危重,不得不赶回服侍,于阳[历]3月12日动身,14日到上海,因事勾留20天,4月6日由沪到省。亲侍汤药,未尝废离,足抒廑念。(1919年4月28日) 
    这两封信都是主席写给他的七舅和八舅的,手书的一封信写于1918年8月。原来,文七妹生病时,毛顺生忙于粮食生意,无暇照顾妻子,将她交由唐家坨娘家兄弟照看。手书的信倒数第二行的“润连”泽民,字润莲。在毛顺生的培养下,他已是家里务农理财的得力帮手了。然而,操劳一生的文七妹已经病入膏肓。春天留下那张合影,秋天就传来了噩耗。主席与毛泽覃连夜奔回韶山,见到的是灵柩,听到的是毛泽民转述的母亲临终前对儿子的呼唤。外公挥泪写下两幅灵联和一篇祭母文。这篇全长384字的四言诗,是外公已发表韵文作品中最长的一首。 
 
  灵联一 
 
  春风南岸留晖远 
 
  秋雨韶山洒泪多 
 
  灵联二 
 
  疾革尚呼儿,无限关怀,万端遗恨皆须补; 
 
  长生新学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处寻? 
 
  主席祭母文 
 
    需要说明的是:这不是主席的手稿,那是要在文七妹灵前焚化的;正文左侧下方有主席的表哥文运昌的注解:“民国八年八月十五日,他在灵位前执笔酌定。此件一直被他藏在墙中保存到建国初期并得以公开发表。 
 
  呜呼吾母,遽然而死。寿五十三,生有七子。 
 
  七子余三,即东民覃。其他不育,二女二男。 
 
  育吾兄弟,艰辛备历。摧折作磨,因此遘疾。 
 
  中间万万,皆伤心史。不忍卒书,待徐温吐。 
 
  今则欲言,只有两端。一则盛德,一则恨偏。 
 
  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 
 
  恺恻慈祥,感动庶汇。爱力所及,原本真诚。 
 
  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整饬成性,一丝不诡。 
 
  手泽所经,皆有条理。头脑精密,劈理分情。 
 
  事无遗算,物无遁形。洁净之风,传遍戚里。 
 
  不染一尘,身心表里。五德荦荦,乃其大端。 
 
  合其人格,如在上焉。恨偏所在,三纲之末。 
 
  有志未伸,有求不获。精神痛苦,以此为卓。 
 
  天乎人欤,倾地一角。次则儿辈,育之成行。 
 
  如果未熟,介在青黄。病时揽手,酸心结肠。 
 
  但呼儿辈,各务为良。又次所怀,好亲至爱。 
 
  或属素恩,或多劳瘁。大小亲疏,均待报赉。 
 
  总兹所述,盛德所辉。必秉悃忱,则效不违。 
 
  致于所恨,必补遗缺。念兹在兹,此心不越。 
 
  养育深恩,春晖朝霭。报之何时,精禽大海。 
 
  呜呼吾母!母终未死。躯壳虽隳,灵则万古。 
 
  有生一日,皆报恩时。有生一日,皆伴亲时。 
 
  今也言长,时则苦短。惟挈大端,置其粗浅。 
 
  此时家奠,尽此一觞。后有言陈,与日俱长。 
 
          尚飨! 
 
  辞文真挚恳切,表达了主席对母亲无尽的爱。读到这动人的词句,深切感到了他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伟大的情怀。不是每个母亲都能对儿子有如此大的影响,也只有极少数的儿子能写出这样动人的文字来感谢自己的母亲。主席成功的背后,确实有着文七妹的影子。也许为了抚慰老人晚年丧妻的痛苦,也许更是为了避免再遭“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之痛,把母亲安葬仅一个月后,主席就把父亲接到长沙奉养了一段时间。毛泽覃当时在长沙上小学。于是留下了上面这张惟一的父子合影。 
 
  主席与毛顺生合影 
  坐在主席旁边的是堂伯父毛福生,他是国子监监生,恐怕是韶山毛家族人中“学位”最高的。特别的是,他虽然不是主席的老师,但其弟、其子都教过外公私塾,而且可谓良师益友,二人都是外公念念不忘的乡亲父老。 这个时候的父子关系,恐怕是主席有生以来最好的。毛顺生已经看出:虽然主席没听他的话,一步步从米店学徒做到老板,但现在总归成了有用之材。这些年对他学业的支持没有白费,作父亲的可以放心了。就在这张合影照完不久,转过年的一月份,毛顺生就因伤寒病去世了,时年五十岁。只有毛泽民为他送终。粗通文墨的毛顺生生前自撰这样一副灵联 
 
  决不料百年有一旬,哭慈母又哭严君,血泪虽枯恩莫报。 
 
  最难堪七朝连七夕,念长男更念季子,儿曹未集去何匆。 
 
  老人此时的心境让人一目了然,现在回头再看这两张珍贵的照片,,这张相片里面没有毛泽民,文七妹去世后,家里伙计一下少了照应,需要他去料理?或者,是因为发妻生下了孩子,当爸爸的赶去看望?可能都不是,也可能都是。恐怕还是母亲的号召力更大些吧?主席三兄弟可都是“母党”啊! 
  毛顺生对主席的成长也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是他在各方面的严格要求成就了儿子从小就熟悉中国农村,熟知农业劳动,深知中国农民。这一点使主席在以农村革命为主要特点的中国革命斗争中得以运筹帷幄,百战百胜。毛顺生要求外公勤俭节约,艰苦的农村生活铸就了主席一生清廉简朴的生活信条。无论斗争岁月何等艰险,无论生活条件何等恶劣,主席从未被吓倒,而其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至今仍熠熠生辉。更重要的是:在父亲与长子之间的高压与反抗的较量中,主席从小形成了坚强的意志。这一点,在他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生涯中显得非常突出。 
 ,虽然主席从小是对父亲的反对派,常常与父亲对立。但当他离家读书,特别是在长沙完成学业后,对父亲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改变,并且开始非常用心照顾老人。也许那时主席已经认识到:父亲虽然暴躁,但还是出于爱儿心切,像人们常说的“恨铁不成钢”。可以说:主席的精神品格中,已经融入了毛顺生的心血。 
 
人称“红色财魁”的毛泽东大弟毛泽民 
   毛泽民,1896年生,字润莲或泳莲,主席的大弟弟。自幼在父亲严格教育下务农、经商,后受大哥影响走上革命道路。1922年入党后、一直从事经济、商业、金融方面领导工作,人称“红色财魁”。他参加了长征,后因统战需要派往新疆任财政厅长、民政厅长,1943年被军阀残杀,时年47岁。他的三任妻子是:王淑兰(生女毛远志)、钱希均和朱旦华(生子毛远新)。毛泽民其他先辈一样,深受毛泽东的影响。1921年主席回韶山,全家开会,下了舍家干革命的决心。从此,全家人都走上了外公从事的革命道路。 毛泽民最大的才能和对革命的最大贡献,就是理财。这也是他从我的毛顺生那里继承的能力。与哥哥、弟弟、妹妹不同,他不是拿着枪、带着队伍暴动,而是拿着算盘、账本为革命赚钱!  
    他在上海、武汉、天津主持党的出版印刷机构,出版大量党的宣传品,像著名的《向导》和《共产主义ABC》,就出自他的手下。他在苏区担任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一任国家银行行长,统一财政,统一货币,统一处理战利品;他组织到白区偷运盐巴的工作;他任钨矿公司总经理,发展生产,支持苏区斗争;长征中任十五大队队长,硬是把一百六十多担金银、钞票运到陕北。在陕北,他任国民经济部长,组织边区的经济生产,供应党和人民军队,坚持革命斗争。最著名的故事是:他和妻兄钱之光等四位同志曾受党重托,行程数千里,化妆到上海接回国际友人捐献给中国共产党的大笔资金。他们把资金兑换成法币藏在皮箱夹层中,完全和传奇小说描写的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安全地把资金运到延安。在新疆,他是党派去做统战工作的高级干部,在政府中做财政和民政厅长,为新疆经济发展做了贡献。 毛泽民牺牲后,主席把对弟弟的怀念转到了对他遗孀的抚慰和对侄女、侄子的关心爱护上,曾几次接见受他影响入党、一直看护韶山故居的王淑兰;在延安的毛远志;毛远新,言传身教,亲若己子,20余年中极为信任。 
 
毛泽东独自为父母扫墓 随行闻讯赶来 
 
    自从1927年离开故乡,主席始终没有忘记那块生他养他的热土。在《西行漫记》中,还留下了他不知从何得知的乡亲们保护韶山树木,等待他归来的消息。终于,建国之后,他可以完全自由地踏上回乡之路了。但这一天的真正到来,则是十年以后的事情。摄影师侯波全程跟随他拍下了这组照片…… 步入父母卧室的主席在双亲遗像前伫立良久,然后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父亲、母亲。我父亲得的伤寒病,我母亲颈上生了一个包,穿了一个眼。只因为是那个时候……如果在现在,他们都不会死的……当见到母子合影时,他兴奋地用韶山土语问:咯是从哪里拱出来的呀?这怕是我最早的相片了。你们看,现在还像不像?这些照片,都是主席八舅之子——借他《盛世危言》、陪他去东山读书的表哥文运昌保存下来的。毛顺生去世后,主席毁家革命,把东西都送了人,表哥惟独把那些书籍、文稿之类当时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东西拿回家保存起来。可叹的是:他在1949年给主席写信时有这样一段话“你老表像都在一起,容貌威严,少时可畏。”——这里的老表,说的就是母子合影中的毛泽民。主席次年回信,“泽民、泽覃均已殉难,知注并闻。”用极克制的语言痛苦地将噩耗告知仍不知情的表哥。在晒谷场上,主席说:母亲去世,灵柩就停放在这里。等我回来……当时主席神情凝重,仰头望天,是否又想到了有关毛顺生的一件往事? 
  一年秋收时节,家家户户在田里割禾,谁知天气突变,下起瓢泼大雨,男女老少纷纷跑到自家晒谷坪上抢收稻谷,毛顺生更是急急招呼全家,却惟独不见主席。雨下得又大又急,有的稻谷顺着水沟流走了,手忙脚乱一番,终于把稻谷盖好。主席雨停才回来,原来是帮邻居抢收去了。父亲气得扬手要打,他却站着不动说:人家是佃的田,要交租,冲去一点都了不得。我们是自己的田,又比别人多些,冲走一些也不太要紧。父亲更火了:不要紧?你吃饭不吃?主席笑着说:好喽,我一餐少吃一口,这总可以了吧。在故乡的山水田地间,主席的思维极其活跃、放松。看到故居前的水塘,他一定想起了当年这段故事: 
  一年夏天,主席和同学逃课游泳,老师要罚他们,他却说“孔老夫子也是赞成到河里洗冷水澡的”,还拿出《论语·先进篇》“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那段来念。老师下不来台,向家长告状——“你家润芝了不得喽!他的才学比我高,我教不了啦!” 毛顺生火了,抄起一根楠竹丫子跑到离家百步之外的私塾来打儿子。主席见了,扭头就跑。眼见父亲追不上自己直跺脚,回家肯定要挨一顿死打,母亲也劝不住的,于是就向城上的方向走去。他以为县城在某处一个山谷里面,但是转了三天也没走到,最后还是被砍柴老人送回家的。原来自己是绕来绕去地兜圈子而已,一共走的路程不过距家约八里。回家之后,出乎主席意料之外,情形反而好了一点——父亲比较能体谅他了,而塾师也较以前来得温和。其实,父亲这几天一直在急得托人四处找他。出走反抗的结果给他的印象极深——这是第一次胜利的“罢工(罢课)”啊!在荒草埋没的父母墓前,外公向父母墓深鞠一躬,口中念着:前人辛苦,后人幸福。随后又伫立良久,说道:下次再回来,还要看两位老人。  据卫士回忆,当天晚上,他住在松山一号楼,睡不着觉,口里念念有词。黎明时分,就有了下面这首诗: 
 
      别梦依稀哭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红旗飘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人物峥嵘变昔年。 
 
   (注:正式发表时,“哭”改为“咒”,“飘”改为“卷”,“人物峥嵘变昔年”改为“遍地英雄下夕烟”。另外加了一段小引:“一九五九年六月二十五日到韶山。离别这个地方已有三十二年了”。) 
  故乡之行让主席意犹未尽,他用湖南乡音对陪同的湖南负责人说:咯个地方倒很安静。我退休后,在咯块子给我搭个茅棚子住,好吗?两年后,“茅棚”搭好了,就是现在的滴水洞别墅。1966年,主席果然又回来了,他后来把这里称为“西方山洞”。然而这次他并没能像第一次回乡那样,到自己故居、乡亲家里和父母墓前走走,看看。后来,就是十年“文革”,再后来,就是主席重病。据说,他在病危中的最后岁月向组织请求回乡养老,而当中央最终批准时,已经是1976年9月8日。几个小时后的次日凌晨,主席也抱憾离开了人世。 
  主席那首“赠父诗”,发现其中竟对自己的生平做出如此奇妙的预测,而他当时不过是16岁的少年。是的,他立了志向,学成功名,最终远远葬在异乡。只是最后一句似乎不确——主席长眠的纪念堂,是建在一马平川的天安门前啊。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也许让主席归去的“青山”,不是“托体同山阿”的高峰,而是子孙后代的心碑吧。 
 
杨开慧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9岁 
    主席家有六位亲人为革命而献身,这是众所周知的。杨开慧牺牲那年才29岁,其他五人牺牲时,岁数有比她大的,也有小的。他们的年龄都已永远被定格在匆匆离开人世的最后一 刹那。光阴荏苒,无论过多少年,都永远是29岁。为什么?因为:爱情。 “毛家六杰”在内的千百万烈士,大都有自己的爱情生活。正因为他们抛小家而成大家,重爱情而舍爱情,方显其伟大。但杨开慧还不一样——她不但是为理想,也是为爱情而死的。不错,曾有多少革命伴侣步入刑场,却少有刽子手开出“与×××脱离夫妻关系即可免除一死”的条件,对毛泽东的妻子而言,夫妻关系成了一道生死关。 敌人的设想失败了:杨开慧之死,不为她是中共第二位女党员,不为她写了讽刺文《有感》,不为她拒不说出组织机密,只为她表示永远作毛泽东的妻子。亲人的营救也失败了:作为名人之女,作为本省才女,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社会的强大声援本可使她不死。但也有胜利者,那就是:毛泽东的理想和杨开慧的爱情…… 
    在长沙清水塘有一张相片,它应该摄于1924年夏秋之间。那年杨开慧与母亲向振熙老太太带着两岁和半岁的孩子到上海与主席会合,住在一栋两层石库门老房子里,位置是现在上海市中心,威海路和茂名路交界处。这里属于党中央“宿舍”。当时没有户口制度,但住房必须指定户主,毛泽东一家与蔡和森、向警予夫妇等对外称是一家人,向警予(时任国民党上海执行部青年妇女部部长助理,妇女运动委员会秘书)为户主。而到了冬天,主席就携妻儿回乡养病去了。这里是五方杂处之地,年轻的中国共产党给自己的领袖及家属立下了严明的纪律:不许随便上街、会客、串门和照相,以免暴露。考虑到开慧母子初来上海,留个纪念也是人之常情,向警予行使了“户主”的权力,于是才有了这张照片。 
    蔡和森和向警予,对于毛泽东和杨开慧来说,不仅是兄长、大姐、挚友和同事,还是婚姻上的楷模。主席对“向蔡同盟”爱情关系表示特别的欣赏,而他自己,不也组建起毫不逊色的“毛杨同盟”吗?作为“五·四”胸怀天下那一代人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以自己的方式追求实质上而非形式上的幸福,反潮流反传统,拒婚拒庆,就是说:“不作俗人之举”。如果说,生于韶山乡间,父母皆为村夫村妇的外公能够具有这种20世纪初的人类新思想,是他天资不凡并且好学深思的结果,那么杨开慧之所以能与他志同道合,除了自身“开明聪慧”之外,与有一个可敬而可亲的父亲是分不开的。主席从一个热血青年一步步向职业革命家迈进。但从此,也就开始了他与杨开慧聚少离多,以至最终一个青年别夫,一个中年丧妻的伤心史。而这,无论对娇弱的开慧,还是敏感的主席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主席和杨开慧有很多共同点,其一就是饱读诗书。他们互相可以诗词酬答,是真正的夫唱妇随。为说明这对夫妻的精神生活,先举两首当年的诗作: 
 
虞美人·枕上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怎难明,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 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凭。 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贺新郎·别友 
 
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 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重感慨,泪如雨。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  凭割断愁丝恨缕。 我自欲为江海客,更不为昵昵儿女语。 山欲堕,云横翥。 
 
    主席早年诗作以情深多悲为风格,祭母文就是例证,为同学悼亡诗更是如此。诗言志,言为心声,这两首咏情之词更让人一窥青年他的内心世界中的细腻、哀婉。 
    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主席抛妻舍子。先是发动秋收起义,然后又上了井冈山。当年所作诗词说明主席已与从知识分子相结合走向了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胜利的。此后,历史似乎又给了一个让他们夫妻团聚的机会:这年夏天,红军两度攻入长沙,当然时间也短,而杨开慧一直住在城外不远的板仓杨家。据说,当地党组织劝她去找“毛委员”,杨开慧的回答是:润芝没有让我走,我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毛氏三兄弟在幼稚园的心酸童年  
    主席和杨开慧有三个儿子: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他们与父辈毛泽东、毛泽民、毛泽覃一样,都是家里的“毛氏三兄弟”。 虽然与经历战火考验的主席那代三兄弟不同,他们所经历的辛酸童年,一样让人难以想象。他们在八岁之前就有了这张合影。不久六岁的岸龙就因痢疾病逝,对全家团聚的日子,在岸英、岸青记忆中尤其少之又少。有一件事,是1925年在武昌都府堤住的时候,两兄弟在屋外玩耍(岸龙还没出生)。两岁的岸青拿着一小块玻璃向父母蹒跚而来,仅长一岁的岸英也不知其中利害。杨开慧一看忙要夺下,主席却在一旁说:不要管他。妻子不解:会划破的呀!丈夫仍然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这次夺过来,下次他还会拿。不夺过来,划破了手,他下次就不会拿了。果然,不久传来了岸青的哭声——手划破了。但是此后,他也确实知道该不该拿玻璃了。这就是主席的教子法,让人不得不佩服其有效性。长期在他身边工作的王医生,还记下了外公与他共进午餐时,逗他年幼的女儿吃辣椒的事。主席向犹豫的小姑娘挤眼示意说:尝尝吧,可好吃哩。就一点点,怎么样?当她被辣得皱眉咋舌,差点哭出声来时,主席向王医生解释说:要让她知道,大人的话并不都是对的。不要一切都听,要有自己的主见…… 主席这样做,恰恰说明他爱孩子,而且从哲人的角度出发,知道怎么爱才对孩子好。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夺去长子生命的那颗罪恶炸弹,他必定也会像同龄的慈祥老爷爷一样,过上儿女绕膝乃至子孙成行的正常快乐生活,向后人传授更多受用不尽的人生经验,这个家的一切会完全不一样。可是…… 
    1930年失去母亲后,兄弟俩在大上海流浪过。1934年的一天,岸青在街头听到有人叫卖报纸,口口声声说的原来是泽覃牺牲的消息。震惊的他悲痛之余,气愤地在墙上写下了抗议的字迹,被巡捕发现后毒打,头部受伤,从此留下了神经和精神的双重病根。这一年,他和远隔千里,互不认识的弟弟岸红一样,都因叔叔的牺牲而改变了人生轨迹。弟弟的病逼得岸英比过去更加努力求生,以养活兄弟俩,这也使他从此对外人更加警惕。他经历接二连三的重大变故,件件都是同龄儿童难以承受的,但他不愧是毛泽东的儿子,以惊人的早熟咬牙坚持生存下来。1937年,兄弟俩辗转万里到达苏联莫斯科,次年见到新来的贺妈妈。但他心中属于父母的那一块神圣角落始终封闭,既不提及父亲毛泽东,更不向精心照料他们,视若己出的贺子珍喊声“妈妈”。最终,贺子珍最后一个孩子在苏联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
    《我的伯父毛岸英》讲道:贺子珍征求岸英、岸青的意见:该给小弟弟起个什么名字?岸青抢着说:那就起个叫什么“斯基”吧,比如叫“霍夫斯基”。岸英当即反驳:你真逗,不是“司机”就是“伙夫”。凭小弟弟长得这么像爸爸,也要培养他将来带兵打坏蛋,当将军呀!……岸英酷似父亲能言善辩,岸青因受伤而常显尴尬羞涩,逗得贺子珍哈哈大笑。小弟弟的名字最后定了下来,叫廖瓦。而正是他仅有十个月的生命,唤起了岸英、岸青兄弟对英年牺牲的母亲、对幼年早逝的弟弟和离别十年的父亲的情感,积蓄了多年的这股洪流爆发后,冲开了封闭的心灵闸门,他们向因失子而痛不欲生的贺妈妈伸开双臂,开始叫她“妈妈”了。也正是在此前后,他们开始通过书本、谈话和思考,认识他们的父亲——毛泽东的伟大之处,他们长大了。幸福总是聚少离多,日渐长大的岸英不久依依不舍离开贺妈妈,开始新的人生旅程。他成为苏联红军战士,随军打到德国本土,1945年才回到离别十年的祖国和思念17年的父亲身边。当时主席由于重庆谈判前后过于劳累,精神紧张,回延安后一时失调,吃不下、睡不着,极为痛苦。
    此时,“天上掉下大儿子”的喜讯是最好一剂药方。父子在机场紧紧拥抱之前,他的病已经不治而愈。为了欢迎儿子的到来,不善烹饪的主席下厨挥勺,给岸英端上辣辣的湖南菜,为的是让他想起在长沙妈妈身边的那些日子。随后他就开始把中国风俗礼节苦口婆心地教给久在外国,不通国情的儿子,还有就是广为人知的送儿子去“劳动大学”磨练的故事。到了父子又一张合影时,岸英早已脱去西装,手上也磨出老茧,更像父亲的儿子了。此外,主席身边工作人员在1947年撤离延安时,给主席父子还拍过一张照片。他们回忆道:当时敌军已经逼近,而主席坚持要最后离开,还要亲眼看看敌人长的什么样子,谁劝也不走。此时彭老总冲进窑洞嚷道:老毛,龟儿子的兵有什么好看?我替你看了!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共产党的。现在党决定你走,这是纪律!主席这才留恋地看了看自己生活多年的家,抚平桌上书籍的折痕,慢慢腾腾走出门去。这时,他叫来也在院子里的长子毛岸英,让秘书给他们父子拍下一张合影。主席此时对留下自己13年岁月的第二故乡,对曾经娶妻生女的家庭和对长子的感情,从中还能看到老一代人独有的那股子精、气、神。书中写道:岸英牺牲那天,敌机先来侦察。工作人员赶快叫彭总去隐蔽,当时岸英已去办公室取文件。彭总不想走,刚被好说歹说带离房间,敌机第二次呼啸而来,岸英也再没能从房间走出来。毛泽东—毛岸英—彭德怀,他们的千古英雄气,永远值得后人记取,岸英和继母江青也有几年的接触。对于这位只比自己小8岁的,丈夫最喜爱的长子江青没有让他像家里别的子女按自己规定的那样叫主席“老爸”,叫她“小妈”。 
 
毛岸英妻刘思齐不知其参军上朝鲜战场 
    毛岸英的夫人刘思齐。她在短短3年与毛岸英的相识乃至结婚、生活的岁月里,留下了当时看来平常,现在却弥足珍贵的记忆。 在1949年底二人结婚后,到1950年毛岸英参军这段时间,毛岸英和她曾多次漫步在中南海墙外的古桥上(即现在的北海大桥,原桥已拆毁),看着桥边已矗立数百年的牌坊(原牌坊后已拆毁),在落日余晖中谈天说地。毛岸英说:“这些优美的古建筑,在国外是看不到的,是我们民族独有的宝贝啊。” 两人在电影院里看《三毛流浪记》,毛岸英感慨地说:“太像了!我和岸青那些年,除了没给资本家当儿子,真是什么都干了。”有这种童年经历的他,格外珍惜今天的生活。然而在保家卫国问题上,他坚定地做出了选择。出于保密,毛岸英没有告诉刘思齐自己的去向,一别经年,再也没了消息。已经知道儿子牺牲的主席在忧思成病的她面前,如坐针毡。他决定选择渐进的办法告知真相。比如,他在和儿媳谈话时,经常向这个方向引导:开慧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家里,没有我的消息。那个年代,不坚强的女子是做不到的呀!直到有一天,中南海摄影组长侯波奶奶笑眯眯地给了舅妈一张照片,上面的毛岸英穿着朝鲜人民军服装——她当然还不知道真相,自己还以为在小两口之间带了信,做了好事呐。刘思齐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再找到主席,一老一小先在中南海湖边散步,然后找到一棵古树,在树下坐定。外公开始谈起毛家历史,已经牺牲过五位亲人,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当年的故事,怎么牺牲的,家人得知后什么态度,等等……主席看着掩面而泣的儿媳,是否又想起了自己得知噩耗时脱口而出的古文:“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一位位亲人离他而去,只有眼前的古树历经无数代人仍然存在。后来,主席也离开了人世 
 
毛岸青邵华因缘巧合:两兄弟娶两姐妹 
    经历了1923年来这么多风雨的毛岸青,能够跨过新世纪,真是一件应该祝贺的事。毛岸青与我的贺子珍曾经彼此关爱,在莫斯科相聚的日子恐怕是毛岸青前半生和贺子珍在苏联期间最开心的了。后来再加上李敏,四岁的她一到异国,马上成为两个哥哥宠爱的对象,给了生下不久就孤身留在保育院的李敏从来未有的满足感。1947年,贺子珍带着李敏和毛岸青一起回国,直到1949年她把两个孩子托人送到他们父亲身边,毛岸青在贺子珍身边断断续续生活五六年。由于这期间得到的珍贵的母爱,毛岸青在20世纪50年代曾和李敏说过:我觉得贺妈妈好!我想念贺妈妈!虽然贺子珍和岸青此后再没见面,他们的心灵还是相通的。而后来无法把儿子留在身边的主席,也和后来托李敏关照贺子珍一样,交给了她关照岸青的任务。几十年来,李敏从未忘记父亲交给自己的这个职责,始终把岸青放在心上,哪怕自己也曾重病缠身。他们的兄妹情是让人感动的。搬进中南海之后,岸青病情已比较严重,他向主席身边的王医生说,自己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直到有一天,病情发展到他拉着李敏的手说:咱们跳中南海吧!十几岁的李敏被弄得不知所措,幸好被卫士发现才拉开了他俩。在主席、李敏以至很多好心人的关爱下,岸青后来虽然搬出了中南海,但在大连休养的那段时间病情大有起色。他还做了很长一段俄语翻译工作(工作时的他思维清晰,根本不像病人),退休后始终过着平静的老年生活,而人们也并没有忘记主席这位惟一在世同时又有着坎坷经历的儿子。岸青的夫人邵华是岸英夫人刘思齐的同母异父妹妹。两兄弟娶两姐妹,和主席与毛泽覃和贺怡的关系一样,也是毛家一件趣事。邵华多年照顾病中的岸青,有“贤妻良母”之称。岸青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常有机会和主席谈论文学,特别是中国古典诗词。主席和她谈过自己喜欢的诗人,如陆游、曹操、王勃等等,并手书陆游的“夜游宫”留给邵华现在,邵华,李讷和李敏同为全国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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